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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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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能相信你嗎?”

黑漆漆的車廂裏,管越依舊微闔著眼,頭靠在小枕頭上。

疲憊像。

剛停好車,李斯遠正在拉手剎。

他瞥了眼管越。

酒店的燈光從外面照進來,映了她半張臉。

“你已經相信了。”

如果不相信的話,怎麽會跟他走,怎麽會跟他去見業主方的人。

“李斯遠,我摸不準……工作這麽久,我見過太多起初談的好好,最後到了開標時,全盤崩掉的業主方。我……”她沒什麽底氣。

李斯遠擰著眉頭,想起這是她第一次當著自己的面喊自己的名字。

很生疏。

“你怕到時候,你不僅什麽都沒得到,還弄砸了?”他問。

管越嘆氣點頭。

這種擔憂,無可厚非。

“如果這一盤,我輸了,我就徹底玩完,如果我贏了,我還能翻身。”管越說著將挨著小枕頭的腦袋扭過來,看著李斯遠的眼睛。

眼裏有光。

外面路燈襯的。

“我們第一次合作,自然不會讓你失望。”男人沖她笑笑。

發自內心的,想去安慰。

寂靜幾陣,待到手機鈴聲打破。

管越看著屏幕上的顯示,是任寒靜。

鈴聲響了很久,管越一直看著卻沒接,想了會,打開車門。

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鈴聲跟著她的腳步,漸行漸遠。

進了酒店大堂,消失在拐角。

而那聲嘭的關門聲,卻來的很遲,是她在進了酒店大門後,是她路過前臺時和姑娘點頭招呼後,是她消失在右拐向電梯的路上後。

大概因為心是跟著眼睛走的,至於耳朵,則過於後知後覺。

駕駛座上,男人垂眸沈笑。

扶著方向盤的手,慢慢收緊,想緩解心中異樣。

盯著前面的車頭看了很久,直至車外傳來人說話的聲音,李斯遠忽然轉醒。

右手摸進西褲的口袋裏,拿出一包金陵十二釵,放在手中,翻轉把玩。思忖片刻,拆開包裝盒,抽出一根放進嘴裏,不同於他平常抽的香煙。

這種煙,很細,很香。

像某位女士給人的感覺。

帶著獨特的誘惑。

哢嚓。

李斯遠打開火,準備湊近香煙,可到了煙前時,卻停了下來。

火熄滅了。

他把煙從嘴裏拿下來,兩指捏著,放到鼻尖下。

誰說香煙一定要用火來燃燒呢,明明就這麽保持原樣更美妙。

————

管越還沒走進房間時,就看見站在她門口的任寒靜。

她楞了下,隨之放緩腳步,慢慢朝她走過去。

任寒靜遠遠看她過來,則顯得著急很。

小跑到管越面前,“你去哪了?”她蹙著眉頭,聲音有點嘶啞。

管越上下打量了一番任寒靜,“出去轉轉,怎麽了?”

任寒靜聞言並沒有著急回答她,反倒是拉著人走到她的房間門口,示意管越打開門。

“我有事和你談。”

管越噢聲,接著拿出房卡開門。

她走在前面,任寒靜緊隨其後,由著一聲哢噠,房間門被鎖上。

任寒靜繞過她,走到放電腦的桌前,她看看電腦,看看管越。

“管越,你方案做完了嗎?”任寒靜轉個身就問管越,有點突然。

管越莫名其妙。

“還沒有,有什麽事嗎?”

任寒靜咬著唇,作思考狀,沈吟幾陣。

“剛才張總給我打電話,說百聯的人給他打電話了,講想找你作聯合體投標,但是你拒絕了,很沒面子。”

管越恍然大悟,原來是這事。

“意料之中。”女人邊說邊走到水壺邊,給自己倒水,倒了一半,發現水沒了,她甩甩壺。

索性放下,直接端起那半杯水,往嘴裏灌。

從旁,任寒靜瞧著可急。

“什麽叫意料之中?百聯如果有意和我們合作,完全可以好好談談。”

言罷,管越擰眉。

“怎麽談?我現在是新大洲的人,用什麽身份和百聯的人談他們和盛元的合作?”管越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,真當她傻麽。

槍打出頭鳥,讓她做炮灰。

忍不住,冷笑。

任寒靜看著她,微怔,眼珠左右轉了轉,接著道:“可以商量,張總既然這次讓我們過來,不就是全權負責盛元的事麽。”

仔細聽,任寒靜的語氣,比起先前那種嘶啞,急躁,平靜不少。

“哈哈哈。”到底還是沒繃住。

管越放聲笑了,有些嘲諷意味。

當然,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嘲諷,她以為自己夠了解張漢生了,誰知道眼前這位,更了解他。

或者說,是了解到他的一個點。

張漢生呢,他確實,明面上放權給管越,意思說,我讓你去幹這件事,幹的好,誇誇你,幹的不好,你就完了。

當初拿到桃源裏邀標文件時,管越其實就已經懷疑過。

明知道沒什麽希望,競爭大的項目,為什麽還要去浪費時間?

答案只有一個。

他張漢生在隨堂測驗呢。

管越估摸著,大概自己裕水花園那手,讓他不爽了吧,但是臉上又沒表明,於是這出平城便給了她。

張漢生向來如此,小事上委婉的像個大姑娘,可若真動起手來,心狠手辣。

管越想起自己曾經在盛元的師傅,帶了她一年多的於涵,同樣是女性,管越自知她比自己強多了,在投標還未普及建築圈時,她就已經混的風生水起。

然而,成也蕭何敗蕭何。

於涵離職時,張漢生正生著氣。

因為她私底下背著張漢生,和別的建築公司,謀利。

管越至今,記得非常清楚一句話。

張漢生說,“腦子不夠靈光,這種事既然敢做,卻又兜不住?廢物。”

大家都是年少氣盛。

送別於涵時,管越站在旁邊哭了。

收拾東西的於涵沖她苦笑,“太醜了,女孩子家家,沒事兒別哭哭啼啼的。”

管越那會兒,大概和夏歡差不多的心態吧。

何況她一直以於涵為精神支柱,所以突然走了,多少就有點受不了。

“管越?”

眼前,任寒靜疑惑看她,喚了聲,表示自己對那笑的不解。

管越張張嘴,斂了笑,“沒事,百聯的事,就這樣吧。我繼續寫方案了。”她坐在椅子上,打開電腦。

重新投入“編”方案中。

任寒靜忽然被晾在一邊,心上總歸不大是滋味。

索性繞著管越走了幾圈。

“管越,我的意思,這次聯合體我們肯定是要選擇一家單位的,既然你已經拒絕,那有想好別的合夥公司嗎?”

說到這,管越握著鼠標手,僵著。

她和李斯遠的協議,嚴格來說,只能算是他們兩的合作,然後打著盛元的名聲。

另外,表面功夫得做足。

恰好任寒靜談到這個,管越腦中靈光一閃,感覺來的正是時候。

稍作調整,故作隨意的問句,“那任經理有中意的單位嗎?”說完這句話,管越就在心裏押分,她覺著,憑任寒靜近日對李斯遠的提及度,最後肯定會講SK的。

事實,如她所料。

“恩,論綜合實力,和這次項目的優劣點的話,我感覺SK更適合和盛元合作。”

一番話,正中管越下懷。

瞧不見的地方,她勾著唇笑了。

“我沒什麽意見。”管越道。

“那?我去和我師兄聊聊吧,抓緊時間的好。”任寒靜說著便打算出門。

管越恩聲點頭,未作其他回應。

只等她走出房門,哢噠一聲,又是關門聲。

留下管越一個人繼續坐在位子上,打開電腦音樂播放器,聽歌。

心情愉悅很多。

一切困難,迎刃而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晚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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